“您所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枚细针，刺破了林薇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愣在原地，手指还维持着紧贴耳侧的姿势，仿佛那样就能让电话突然接通似的。
晚风吹过，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后背己被冷汗浸湿一片。
关机。
苏晓从不关机。
她是那种哪怕手机只剩百分之二电量也要坚持到找到充电宝的人，她说失联会让她没有安全感。
可现在……林薇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重新解锁屏幕，忽略掉低电量警告，指尖颤抖却迅速地打开通讯录。
她开始给昨晚派对上可能见过苏晓的人打电话。
“喂，李哥吗？
我是林薇，对……想问下你昨晚后来见到苏晓了吗？”
“……没看见？
好吧，谢谢。”
“婷婷，晓晓昨晚是跟你一起玩的吗？
……先走了？
几点？”
“王学长，打扰了……”一通通电话打出去，得到的回应却如同复制粘贴。
热情寒暄，听到问题后短暂的茫然回忆，然后是千篇一律的“后来就没注意了”、“好像看到她跟人说话，但没看清是谁”、“跳完那支舞就没见了”。
线索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回声都没有。
每个人的语气最初是关切，但随着林薇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问题，那关切底下渐渐滋长出别的东西——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一种“你是不是太大惊小怪”的潜台词。
仿佛苏晓的失踪只是她林薇一个人的过度反应，只是派对后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这种无形的阻力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孤独。
好像全世界都觉得她疯了，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这个不断拨号、不断询问、不断失望的绝望循环里。
手机屏幕最终不堪重负，彻底黑了下去。
世界骤然安静，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和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她攥紧了黑屏的手机，转身朝着校外那片商业区跑去。
苏晓常去的那几家店，或许会有人见过她。
“悸动”奶茶店的小哥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摇头：“晓姐？
昨天没来啊。
她要是来了我肯定记得，她每次都要双份珍珠。”
“旧时光”书店的老板推了推眼镜：“小苏？
好像前天来过，买了本杂志。
昨晚？
没注意。”
“爆裂”街机厅的声音震耳欲聋，看场子的黄毛青年叼着烟，打量了她一眼：“红头发那个妞？
昨晚嗨得很，后来好像跟几个人出去了，没看清。”
“跟几个人出去了？”
林薇的心猛地一揪，“什么样的人？
男的女的？
去哪了？”
黄毛耸耸肩，吐了个烟圈：“灯光那么闪，谁看得清？
大概……男的吧。
好像往那边走了。”
他随手胡乱指了个方向，那方向通往一片错综复杂的老城区小巷。
希望像肥皂泡一样升起，又瞬间破灭。
这条线索模糊得近乎无用，反而让可怕的想象更加具体。
她道了声谢，声音干涩，转身汇入街道的人流。
城市的霓虹初上，光影流淌在她苍白失神的脸上，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像个幽魂一样，沿着那些苏晓可能走过的路，可能停留的橱窗，漫无目的地寻找。
目光扫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红发身影，心脏都会漏跳一拍，随即又沉下去——那不是苏晓。
她一次又一次地拦住路人，举起黑屏的手机，描述苏晓的样子：“酒红色短发，很白，眼睛很大，大概这么高……”路人或同情或茫然地摇头，她的声音在一次次的重复中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
饥饿和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喉咙干得发疼。
她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她拐进一家便利店，买了瓶水和面包，靠在柜台边狼吞虎咽。
胃里填进了东西，却丝毫没能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她借了充电器，蹲在便利店角落的插座旁，看着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显示开机动画。
那一瞬间，巨大的希望再次攫住她。
也许就在手机没电的这段时间，苏晓联系她了！
也许有几十条未读微信，十几个未接来电！
手机完成启动，连上网络。
消息图标上那个红色的数字艰难地跳了出来——3。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手指颤抖地点开。
一条是10086的话费提醒。
一条是社团群的日常灌水。
一条是天气预报。
没有苏晓。
微信的图标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未读消息的提示。
那个她设置了特殊提示音的对话框，依旧凝固在自己最后发出的那条“回去发消息”上。
希望再一次，彻底地，摔得粉碎。
粉末扬进心里，堵得她无法呼吸。
巨大的无助感像潮水般灭顶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蹲在便利店的角落，明亮的白光灯照得她无所遁形，西周是挑选商品的陌生顾客，他们的说笑声、扫码器的滴滴声，都变得遥远而扭曲。
她紧紧攥着恢复电量却毫无回应的手机，指甲掐进掌心，用那点细微的疼痛强迫自己不要失态。
不能慌。
林薇。
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腿有些麻。
她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市公安局。”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值班大厅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种程式化的冷清。
空气里有消毒水和纸张混合的味道。
几个市民坐在长椅上低声说话，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民警低声交谈的声音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背景音。
接待她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的老警察，肩章整齐，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带着一种长期处理琐碎事务留下的疲惫和审慎。
他示意林薇坐下，拿出笔录本和笔。
“叫什么名字？
什么时候发现联系不上的？”
他的问题首接、有条理，语速平稳，不带太多情绪。
林薇尽可能清晰地叙述，从昨晚派对分开，到今天的所有寻找经过。
她说到苏晓从不关机的习惯，说到那些朋友模糊的回应，说到街机厅青年那句“跟几个人出去了”。
老警察——他自我介绍姓张——低头快速记录着，偶尔打断她，问一些细节：“具体是昨晚几点分开的？”
“她当时情绪怎么样？
喝多了吗？”
“那几个朋友的全名和电话能提供一下吗？”
“街机厅具体位置在哪？”
林薇一一回答，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寄托着渺茫的希望。
张警官写完最后一笔，合上笔录本，看向她：“同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根据你刚才说的，失踪时间还没超过24小时，而且她是一个成年人，偶尔因为手机没电或者其他事情暂时联系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可是警官，她绝对不会……”张警官抬起手，示意她听我说完：“我们会先按程序走，把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和她的基本信息录入系统，通知路面巡逻的同事留意一下。
你也再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或者跟你提过想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有没有经济上或者感情上的纠纷？”
异常？
林薇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晚苏晓神秘兮兮给她看手机的样子，那个深蓝色的、漩涡般的图标，那几个字——“记忆深潜”。
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张警官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公事公办，那种基于无数类似报案的、见怪不怪的职业性沉稳，甚至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年轻人就是爱瞎想”的意味。
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个APP太过虚无缥缈，甚至没有一个确切的名称和来源。
说出来，会不会更像是一个焦虑过度的女大学生的臆想？
会不会让警方觉得她更不可信，从而更不重视？
“……没有。”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回答，“没什么异常。”
张警官点了点头，似乎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行，那先这样。
你先回去等消息，一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自己也再找找看。”
他站起身，这意味著这次报案流程的结束。
林薇也跟着站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她看着张警官转身走向办公室深处的背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她笼罩。
官方程序的启动冰冷而缓慢，而她感觉，苏晓消失的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向更深的黑暗。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安局大楼，夜风比来时更冷了。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霓虹闪烁，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回宿舍吗？
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苏晓空着的床铺？
她茫然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依旧没有奇迹。
她下意识地、无目的地滑动着屏幕，指尖划过一个个应用图标，仿佛这样就能找到某种答案。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目光凝固在相册应用旁边，一个她几乎从未注意过的文件夹图标上。
那是手机系统自带的“最近删除”或“缓存文件”之类的文件夹。
鬼使神差地，她点了进去。
里面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截图或临时文件。
她的指尖快速滑动，心不在焉。
就在列表快要见底时，一张极其模糊、颜色失真的缩略图，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像是一张屏幕截图的一角，可能是因为网络问题未能成功加载，也可能是被快速删除后残留的碎片数据。
她屏住呼吸，点开了那张模糊的图片。
图像放大，依旧模糊不清，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但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片深沉的、仿佛在流动的蓝色背景。
以及背景之上，一个她昨晚才惊鸿一瞥过的、颇具设计感的奇异图标。
图标的正下方，是几个同样模糊、却足以让她心脏骤停的艺术字体——记忆深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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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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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张警官的眼睛。
那眼神里的公事公办，那种基于无数类似报案的、见怪不怪的职业性沉稳，甚至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年轻人就是爱瞎想”的意味。
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个APP太过虚无缥缈，甚至没有一个确切的名称和来源。
说出来，会不会更像是一个焦虑过度的女大学生的臆想？
会不会让警方觉得她更不可信，从而更不重视？
“……没有。”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回答，“没什么异常。”
张警官点了点头，似乎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行，那先这样。
你先回去等消息，一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自己也再找找看。”
他站起身，这意味著这次报案流程的结束。
林薇也跟着站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她看着张警官转身走向办公室深处的背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她笼罩。
官方程序的启动冰冷而缓慢，而她感觉，苏晓消失的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向更深的黑暗。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安局大楼，夜风比来时更冷了。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霓虹闪烁，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回宿舍吗？
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苏晓空着的床铺？
她茫然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依旧没有奇迹。
她下意识地、无目的地滑动着屏幕，指尖划过一个个应用图标，仿佛这样就能找到某种答案。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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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快速滑动，心不在焉。
就在列表快要见底时，一张极其模糊、颜色失真的缩略图，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像是一张屏幕截图的一角，可能是因为网络问题未能成功加载，也可能是被快速删除后残留的碎片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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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放大，依旧模糊不清，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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