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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者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问他是不是英年早婚。

他淡笑道: 当时年轻不懂事。

林霜霜凑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家那位还是明星来着。但我觉得自己老婆跟别人拍吻戏，这不就是正大光明出轨吗?对吧祈哥?

霍祈沉着脸没说话，彼时我们恰好就在因我拍戏有吻戏而冷战。

但看了这段采访，我知道我们两个的婚姻也要走到尽头。

当晚，我签好了离婚协议书。

1

霍祈实验成功的消息我是从热搜看到的。

随之而来的是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问我到底还接不接她新给我看的那个剧本:

先说好，班底一流，但女主有感情戏，吻戏不能用替身，你跟你家霍祁报备过了?

嗯，所以我准备换了。

我看着平板上霍祁和林霜霜的采访，扯唇回道。

罗姐炸了:

又要换剧本?

换老公。顺便把你离婚律师推给我。

对面沉默。

我关掉平板，开始整理手上的几套房产。

许久，罗姐的声音弱弱传来:

暗恋四年，求来的结婚机会，为了照顾他快半退圈了，你确定要因为这部剧跟他离婚?之前不都忍下来了?

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惨淡地笑了一声，从手机屏幕里看着并不好看，却带着几分真心释然:

不忍了。罗姐，我刚刚才知道放手原来就是一瞬间的事。

2

罗姐的离婚律师很给力。

当晚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离婚协议。

思虑再三，我给霍祁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回家一趟。

随后钻进了厨房。

结婚三年，我和霍祁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并不多。

毕竟，他没多喜欢我。

当时答应和我结婚，也可能是感动使然。

那时候我已经明着追求他有一阵子，他实验进行一半，投资人打算撤资。

我看着那人趾高气昂，手伸到霍祁的脸上骂着:

你们这种一年都没有研究成果的东西跟诈骗一样，我没让你们赔钱就不错了。你们还敢让老子给你们时间?

可尽管都这样了，霍祁动都没动，依旧垂着头站在那人面前。

我没见过他这样低三下四的样子，或许只有他的事业才能让他如此。

于是我踹开门:

科学研究本来就是长时间的事，你等不起那是你没眼光。

缺多少钱，我补上我扭头和霍祁对上，一字一句对他说，现在，以后，我都补上。

那是我头一次在霍祁脸上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也因为这句话，原本进圈躺平混口饭吃的我无缝进了无数个剧组。

银行卡钱一到账，我就转给霍祁。

一开始，他只会礼貌道谢。

次数多了，也会附上一句闲聊。

偶然有一天，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 拍戏，你要来看吗?很有意思。

其实拍戏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约他见面。

那是他第一次答应我。

他来时，横店的雪还没融，我拍完戏连衣服都不敢换急急忙忙去见他，生怕他等得不耐烦就走了。

路上人影匆匆，不远处不知道哪个艺人的粉丝围着在接下班。

我望了一圈没看见霍祁。

失落着还是晚了一步。

却措不及防从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

怎么没换身衣服?

一回头，他站在满树落雪的梅花下，惊艳的不像话。

看到他那一秒的惊喜让我一下忘却了身上的冷意。

恍然记起我第一次看见他也是在下过雪的冬日。

他来我们学校参加物理竞赛惊艳全场，而我翘课在台下一眼就看到了太阳。

我很喜欢霍祁的眼睛，漆黑疏离，淡漠到让人忍不住想去融化。

于是，我穿着乞丐装轻笑着走近他: 是有点冷，那要不要请我吃顿饭?

他有洁癖，皱着眉往后撤了一步。

我顿住，及时回到安全距离，并为我的逾矩而道歉。

满地尴尬间，他迟疑开口:

温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当面跟你说，实验室最近要进一批新仪器……能不能……

我低头笑了笑，是自嘲。他答应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了几分实质性的改变。

多少钱?

二十五万。

好，明天打给你。

寒意似乎更甚了，我点头，拢了拢身上薄成一片的衣服。

他霎然间松了一口气: 谢谢，无论如何，真的谢谢。

谢谢。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多也最残忍的词。

接着就是: 太晚了，我师妹一个人生病在医院，我先走了。

他说的师妹就是林霜霜。

那时候我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我不是他的谁。

我笑着和他挥手道别，一转身满是落寞。

风口灌得人心凉。

恰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这位同行，天这么冷，早点回家。

我仰头的瞬间，一件羽绒服落在了我身上。

好暖和。

接着是一张秾丽好看的脸。

后来我从网上偶然看到了他的名字。

沈从今。

刚出道的新人歌手转演员。

3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将我从梦中抽离。

一抬头，已经是后半夜。

桌上的饭菜凉得不像样。

霍祁姗姗来迟。

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他和我对上，淡淡陈述:

霜霜在问我事情，我不知道你特地做了饭菜等我。

不知道?

可他明明看到了我发的消息。

却懒得回一下。

霍祁。我红着眼，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困扰我的问题，我很烦人对吗?

他愣住，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惨笑了声:

否则在我和林霜霜之间，你怎么次次都不回我的消息?

他张口想解释。

我直接打断，我太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是，你和林霜霜讨论的只是实验你们志同道合，金童玉女，和我结婚是当年不懂事

我深呼吸整理着情绪，擦干脸上的眼泪，将一旁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到他面前。

霍祁，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我没再看他一眼，准备回房间拿行李。

明天还有一个庆典，早上的飞机。

可下一秒，手被他紧紧攥住。

他看清了手上的东西，而后冷哼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寒意:

温蕴，你们演员闹起来都是这么威胁人的?

我挣扎着要抽回手。

他不依不饶，即便听到我疼得抽气声:

霜霜说的有错吗?你已经结婚了，和男人保持距离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

他面色冷得骇人，像晚归和异性厮混的是我一样。

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你接那部戏?我听那些记者说，那部戏男演员定了沈从今。

他淡淡看我，依旧和从前一样的眼神，居高临下，满是轻蔑。

温蕴，你不年轻了，和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小男生演腻死人的恋爱剧只会让人觉得不适。

这些话除了我没人会跟你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将离婚协议书甩在了我的面前，而后抽身离开。

空气冷得让人窒息。

是。

这话除了他没人跟我说。

可这话也就他说出来能让我心如刀绞。

4

庆典红毯上人群沸腾，我站在后面望向不远处在台上接受采访的沈从今。

的确。

他和我的口碑算是两个极端。

他十岁出道后一眼被导演看上，第一部剧就演了主角一炮而红，口碑实力毋庸置疑。

而我，那时候因为霍祁的实验资金，什么戏都接，被人戏称烂片女王。

如果那部剧的男主真的定了沈从今，那他要是知道女主是我，只怕会连夜扛着飞机跑路吧?

愣神的间隙，主持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提着裙摆站上台的瞬间，忽然有娱记围了过来。

现场的闪光灯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表情被投放进大屏幕。

温蕴，听说你隐婚对象是科技新贵霍祁且你们正在商议离婚这件事是真的吗?

请问你们婚姻破裂的原因到底是吻戏，还是因为霍先生的师妹?

有人说林霜霜小姐是第三者，是真的吗?

……

台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瓜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天旋地转间，罗姐手急眼快地上了台。

以一句私人问题不方便采访将我带下了台。

上热搜是预料之内的。

但我没想到会接到霍祁的电话。

结婚四年，他很少主动联系我。

更别说是打一通电话。

因为不想公开。

可能在他看来，一个科研界的佼佼者和我这种娱乐圈的人结婚，算是他的一个污点。

怎么不接?

愣神间隙，罗姐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朝我暧昧眨眼，说不准是昨天离婚吓到他了，看到你刚刚被围攻想好好关心一下。

会吗?

我忐忑着呼吸着接通了电话。

可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他凛冽阴沉的逼问:

温蕴，你可真是个好演员，昨天晚上在我面前演成那样就是为了今天能炒话题博眼球吧?

罗姐一怔，自觉尴尬的和我对上，悄悄退了出去。

我听到霍祁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一样，咬牙一字一句地说着:

揪着一段采访不放有意思吗?霜霜不懂你们娱乐圈的弯弯绕绕，麻烦你那些恶毒的伎俩少用在她身上

他以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我安排的?

以为是我为了让他，让林霜霜身败名裂?

我恶毒?

我荒唐地笑出了声: 霍祁，我没那么无聊。

他反问: 你做的无聊事还少?

这么多年你信过我吗?我自嘲着反问。

那头沉默了一瞬，响起了一声他疲惫的叹息:

温蕴，我们已经很累了，不想参与你那种圈子的无聊游戏。但你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说完，电话被挂断。

我们。

这个亲密无间的词说的是他和林霜霜。

那身为他妻子的我算什么?

所有要解释的欲望都被按下烫平。

喉咙酸涩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我这个职业就是这样。

无聊又爱博人眼球。

这是我追他的时候，他最常用的两个词。

那时候我极尽所能引起他的注意，常守在他实验室门口给他送东西。

他们实验室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的。

后来他去国外交流，飞机落地遇上持枪抢劫，劫匪将他绑了要赎金，是我带着装满现金的行李箱连夜赶了过去。

被绑的地方没人敢跟我一起去，是我一个人拿着赎金绷着神经和那些人谈判交钱。

救他出来后，我守着他不眠不休了两天。

他睁眼看到我的第一瞬间是发怒:

温蕴，谁让你跟过来的?你能不能少做这种无聊的事

而我看到他醒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断，恍然的劫后余生让我惊喜到抱着他失声大哭。

他第一次没推开我。

隔了好久，他说: 温蕴，我们在一起吧。

那时候他的声音也有哽咽。

只是这份哽咽，不足以带着我们走到最后。

有时候我想，霍祁也挺能忍的。

不然这么多年，也轮不到我提离婚。

5

挂断电话后，我回到酒店，却发现霍祁注册并发布了第一条微博——

我和霜霜相识于五年前，请你养的狗仔删帖，否则追究法律责任。@温蕴

不过几秒，林霜霜在他的微博下评论:

是的，明明我们更早遇见。

配图是一张他们大学时期的合照。

他尚青涩，冷冽若松，而林霜霜歪头靠他肩膀站着，笑靥如花。

两人登对得刺眼。

刺得我眼角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结婚这么久，霍祁从不关注我的电视剧，我的社交账号，也不搭理媒体上有关我的任何消息。

我恍然记得我们刚结婚，有媒体揣测我是和男导演隐婚上位成功，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让我心力交瘁。

他置若罔闻，说是我承受能力太差，让我别把他卷进这种圈子，玷污他的科研，所以不愿和我公开为我澄清。

我们的关系好像在他看来格外见不得光。

但一涉及林霜霜，不过他就想也不想，大动干戈地将炮筒对准我，开始替林霜霜讨要公道。

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他知不知道这样的无端指控会让我面临什么?

我翻着底下的评论，果然，网友们已经炸开了锅:

我去今天盛典那出是温蕴自导自演?真可怕，差点让我们网暴素人亏我还心疼她恶心

还有人心疼温蕴?笑了，这种连老公都不待见，亲自发锤的烂片花瓶能不能滚出娱乐圈啊?

不是没有人在林霜霜的留言里品出一种遗憾吗?我磕

真相了看照片这不就是清冷学长 X 团宠阳光学妹照进现实?真不知道温蕴到底怎么威胁霍祁结婚的

……

一众评论之下，有个自称林霜霜同学的人现身了评论区:

你们真不知道吗?听说温蕴私底下可骚了。当初林霜霜和霍祁都快成了，就是她突然横插一脚，死命缠着霍祁，还说了不少林霜霜的坏话。

有人质疑她的身份。

她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毕业证。

我认得这个人。

是林霜霜的室友。

还有，我为什么敢说林霜霜和霍祁当初快成了，因为当时我们一起出国，遇到劫匪，霍祁替林霜霜被绑匪带走，命都差点丢了。

这句话立马引来轩然大波。

我去，同系啊这么说，温蕴才是趁虚而入的小三吧?

妈呀这还不磕某人识相点自己净身出户，放过前夫哥和大美女吧

这种欺负素人的恶毒三儿就该被封杀

谁懂我看到她老公注册微博唯一关注是林霜霜，第一条微博@她是为了锤她啊笑得她应得的

之后是成片的哈哈哈和＋1。

我捏着手机，只觉得寒意彻骨，忍不住浑身发抖。

原来当年的真像是这样?

他是替林霜霜被绑的?

我眼睛盯着手机，想哭，可眼里一片干涸。

罗姐又打来了电话，应该也是因为霍祁的微博。

我接通，却不想事情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电话那头她语气焦急又气愤:

温蕴，霍祁他是不是疯了?他打电话到新剧组那边要求剧组换掉你的角色

与此同时，屏幕上，霍祁的消息也跳了出来:

温蕴，我也能用你对付霜霜的方式来对付你。这就是代价。

我对着那条消息头脑空白了好一瞬。

而后开始想笑。

也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为了林霜霜竟然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我的尊严、我的名声包括我的事业，在他看来可以随意践踏。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

我做错了什么要付出代价?

温蕴温蕴

耳边是罗姐紧张又担忧的声音，你这时候可不要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她知道我这些年我因为霍祁痛苦成什么样。

我垂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张脸。

扯唇自嘲:

罗姐，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些年霍祁身边人都对我说，他对谁都很冷，他没谈过恋爱，他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他就这样。但我肯定不一样，不然他怎么跟我结婚。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这么安慰自己。可今天我懂了，他从来都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只是这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那头，罗姐沉默了几秒，忽然骂出了声:

艹温蕴我们告吧把他和那个造谣的都告了

明明受伤的是我，可现在哽咽的却是她。

心尖一暖。

人在难过时，只要有人在身边感同身受，好像就会有重新向前迈步的勇气。

张导那边怎么说?

我擦了擦眼泪，重新收拾好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告霍祁肯定是不现实的，现在我和霍祁还属于夫妻关系，告了也没什么用。

现在更重要的是剧组。

罗姐忍不住叹气:

如果你解决不好，就打算换掉你。

我理解。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可如果我这时候被剧组退货，那就相当于撕开了一个口子，以后所有的剧组都会在选人的时候将我排除在外。

这是这个圈子心照不宣的。

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我的事业毁于一旦。

罗姐，把离婚协议放出来吧。

我脑中尤为冷静。

你想好就行

罗姐从来都很支持我，但又忍不住提醒道，可是温蕴，把离婚协议暴露在大众视野，那你和霍祁，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她担心我把事情做绝后总有一天会后悔。

可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在我和林霜霜之间，霍祁从来没有一次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坚定选择的人不是我，我又为什么还要苦苦守着他呢?

那些人说得对，这么多年，我早该识相点——

放霍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