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令来历

长公主令来历

作者: 竹林深处

言情小说连载

《长公主令来历》中的人物秋霜兰漾拥有超高的人收获不少粉作为一部言情小“竹林深处”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不做以下是《长公主令来历》内容概括:与兰漾成亲五我尚是完璧之他也旁人议说平南郡主好福娶了个美貌聪慧的主只有我自己知他美貌但恶毒、聪慧但狠心——并全用在了我身重生一我发今生绝不娶兰漾1我是在一阵头疼中醒来眼前恍恍惚一片锦绣床郡郡快醒上学的时辰到我捂着脑瓜抽着气说: 上哪门子的该上朝才对……模糊的视线对上拂开床帏的我登时呆住了: 秋霜?你怎么在这儿?她不...

2025-07-03 07:31:43
与兰漾成亲五年,我尚是完璧之身,他也是。

旁人议论,说平南郡主好福气,娶了个美貌聪慧的主君。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美貌但恶毒、聪慧但狠心——并且,全用在了我身上。

重生一遭,我发誓,今生绝不娶兰漾

1

我是在一阵头疼中醒来的。

眼前恍恍惚惚,一片锦绣床帏。

郡主,郡主,快醒醒,上学的时辰到了。

我捂着脑瓜门,抽着气说: 上哪门子的学,该上朝才对……

模糊的视线对上拂开床帏的人,我登时呆住了: 秋霜?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三年前便嫁去凉州了吗?

郡主,奴婢知道您昨夜偷饮酒,还未清醒,但今晨长公主回府了,您若再旷学,那武烈阁中的小皮鞭……

等等

我一把抓住秋霜的手腕,震惊错愕: 你说……长公主?哪个长公主?我娘亲?

秋霜见我如此失态,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自然是镇国长公主,大胤也只有这一位长公主啊,郡主,您这是怎……郡主郡主您去哪?

来不及细想,我掀开被子,拔腿便跑。

我一路狂奔,冲入正厅。

正厅之中,主位之上,端坐着身着一袭貂裘的中年美妇。

她眉眼英凛,周身飒然,与坐在下方的人正说些什么。

见我忽然闯了进来,先是微怔,而后,满脸不悦。

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

混账东西,大冬日的,只穿个寝衣,乱跑什么?

她边骂着,边解开身上的狐毛大氅,正要披在我肩上时,我却一把将她抱住。

娘亲

这声喊出来,带着哭腔,含着思念,千回百转,如泣如诉: 我好想你

怀中的人是温热的,是鲜活的,是会骂我更会疼我的亲娘,不是冰冷冷的尸体,更不是黑漆漆的牌位。

……小混账。

被我牢牢抱着的人嗓音依旧冷硬,却还是将大氅给我披好: 趁我不在,又闯了什么泼天大祸?别指望一哭二闹的,我便能轻饶了你。

我说不出话来,拼命摇头,只将人越抱越紧。

小郡主如此思念长公主,真叫人羡慕,不像臣家中那逆子,只一见臣回家,便跑得没了踪影。

正是,小郡主与长公主,真真是母女情深,令人动容。

那几个人笑呵呵地说着。

将我推出怀抱,如今尚且貌美不减的娘亲擦了擦我的眼泪: 惹了什么祸事,直说吧,不打你就是了。

我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热泪盈眶,真情实感:

娘亲,你还没死,太好了

……来人将皮鞭取来

娘亲登时变了脸色,狠掐我脸颊肉: 混账东西,整日不学好,还敢盼我死——

我不敢,我不是,我没有娘亲娘亲别打呀啊好疼——

我裹着大氅,在大厅里辗转腾挪,最后纵身一跃,抱紧屋脊上的横梁不撒手。

低头看一群人拉着劝着,以及指着我怒骂不止的娘亲。

娘亲还活着,关键是打人还挺疼。

嗯……

不是做梦。

是真的。

2

我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七岁这一年。

我仔细回想重生前的事,只记得,与兰漾吵了架,一气之下,约着上官绮去喝花酒……

3

上官绮搂着漂亮小郎君,边喝酒,边叹气:

我至今不懂,为何你每每与兰漾吵架,都被他赶出家门,你是做妻主的,怎么混得如此之惨啊?

胡说

我一杯酒重重撂在桌上,横眉冷对: 兰漾他入赘嫁我,如何敢将我赶出门?……是我自己,看不得他,一看便气,不如出门寻乐。

哦……

上官绮笑嘻嘻: 那你倒是寻一个我看看,别光耍嘴把式,你瞧,今日这船上丝竹管弦皆是一等一的清倌演奏,看上了谁,后舱给你备着呢。

我扫过纱帘后那一众乐者,哼哼着说: 本郡主身子金贵,不是随便哪个都能碰的。

兰漾都不行,这群人,自是也不配。

上官绮笑而不语,只拼命劝酒,劝来劝去,将我劝醉了。

我这一醉,是真真醉傻了,醉蒙了。

亲疏远近,人畜不分,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只抱着她,大声痛诉: 娘亲……娘亲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世间男子多得像星星一样,你为何偏要我娶兰漾啊

呦呵~

她跟看热闹似的,兴致勃勃地问: 兰漾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我简直要气哭了: 兰漾不是个好东西他欺负我管着我不让我喝酒不给我月钱逼我读书给我留功课天不亮便催我上朝鸡都没还没叫,他比鸡起得都早啊

噗——

娘亲你还笑你将公主令给了他,你怎么不将我的命也给他啊,给他给他都给他

咳哈——

他是个病秧子,我打也打不得,骂也打不得,他还不让我碰五年了成婚五年,至今完璧,什么第一才子、第一美人,有什么用我是娶了张画还是娶了个瓶儿?单是挂着摆着,眼巴巴看着的吗明日我便给他立个贞洁牌坊,立在他卧房门口,让是人是狗都知道

哈哈哈——

伴随着抑制不住的笑声,有人道: 郡主府的船开过来了。

我一听,挣扎着站起身: 不行,不行……我才离家两个时辰,今日定要让他给我认错,不到四个时辰,绝不回府

忽然,又有人惊叫: 有刺客有刺客上了郡主府的船

酒意霎时惊醒,眼前一片清明。

我立即抬头看去,果然见水中冲出数十个黑衣人,手中兵刃雪亮森寒,直扑向挂着郡主府灯笼的画舫。

而那画舫船头站着的——身披青氅,容似玉雕,不是兰漾又是谁。

糟了

我想也不想便纵身跃起,足尖点水,疾跃而去。

偏在此时,水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扑通——

我整个人被拽入水下。

春寒料峭,刺骨的河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憋着一口气,一掌将人挥开,正要浮上时,忽然看见一团青影扎入水中。

江水荡开了那人窄瀑似的黑发,露出一张倾城俊颜。

绝色凤眸,冷若冰霜。

笔直的目光,始终在我脸上,一动不动。

这傻子

他那孱弱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春寒江水他身边我安排了数个鹰卫,老老实实站在那儿,谁又能伤得了他

我奋力游向兰漾。

兰漾同样向我伸出手。

在即将交握的那一瞬——

我醒了。

4

小混账给本宫下来

长公主,长公主息怒

郡主,快跑啊

我趴在梁上,笑眯眯地满心愉悦。

十七岁呀~

还没遇到兰漾呀~

只要不娶他,便不用受苦啦

5

心满意足地被娘亲揍了一顿后,我收拾好了去上学。

车驾摇晃到学宫门前,我跳下车时,正好遇到上官绮。

熙宁

上官绮朝我跑过来。

我诶了一声,上下看她,左右看她。

……怎么了?上官绮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我倒是忘了,你十七岁时,竟这般水灵吗?我戳了戳她的脸颊,软嫩嫩的一团肉。

上官绮捂着脸,愕然看我: 熙宁,你没事吧?我听闻今晨长公主回府了,你莫不是被打了?打得重了?打傻了?

本郡主铜皮铁骨,哪那么容易被打傻,我接过秋霜递来的书袋,往肩膀后头一扔,走进去了

一进学宫,我便拉着上官绮往偏路跑去。

学舍在前面,你走错路了。上官绮被我拽着,连忙喊。

没错没错,就是这边。

我语气难掩兴奋,将上官绮拉到一面墙前。

若没记错的话,这堵墙后,便是漪澜书院了。我挑了挑眉。

漪澜书院怎么?上官绮不解。

漪澜书院乃是当世四大书院之首,我眯了眯眼眸,哼哼一笑,那人十七岁时,便是漪澜书院的魁首……我倒是要看看,十七岁的小魁首,如何与二十岁的本郡主斗

小魁首?那人?谁……啊

伴随上官绮的惨叫,我已抓着她的肩膀,凌空越过那堵高墙。

我捂住上官绮的嘴,警告她: 别吵,我来见一个人,见过就走,你千万别声张。

上官绮惊魂未定,小脸吓得煞白一片: 你到底要来见谁啊?

没谁,我拉着她,躲在假山后,随口道,不太重要的人。

……不太重要的人你大清早又翻墙又踩点的——

我短促地道: 他来了

6

晨光熹微,穿透薄雾,沙沙声远远传来。

竹枝笤帚划过石板路,落叶混着积雪,便被扫到了一处。

握着粗陋竹帚的十根手指,指骨分明,肤若雪色,薄薄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粉润,堪称品相绝佳。

我皱了皱眉,这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楚脸,但单单这手——并不像他啊……

兰漾的手,因体弱病孱,瘦得似纤细柳条,一折就断,从不曾有过什么好颜色。

熙宁,上官绮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究竟是来找谁的?这可不是个好玩的地儿,你看前面那亭子,我若没看错,那亭子里可立着不得了的东西……

上官绮的话只说到一半,我忽然听见碎碎的金石碰撞声。

三个身穿青衣、腰悬青玉的少年,大步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眉眼倨傲,满脸骄横,挡在了扫地人的面前。

我听说,掌院又点了你做春令掌香?

扫地人仿佛没听见一般,换了个方位,继续扫地。

他这一动,背后那泼墨似的发也如流云锦缎,微微轻晃,露出了一小段堆雪似的颈。

我与你说话,你应都不应,聋了?

别以为在书院里,你高我几阶,便能翻了天去

这人越是恼怒,扫地人越是淡然,仿佛天大地大,也不如他手中那把扫帚大。

这般漠视,终是把人惹急了。

你不过是家养的奴才生的小奴才,怎么配做春令掌香?

这话,终于有了些作用。

扫地人停下动作,微微抬头,缓缓开口: 春令掌香,我若不配,谁配?你配?

这句话一出,我心底顿时发麻。

是了是了,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差不了一点

又淡薄,又冷冽,像迎面洒来的一把雪,美则美矣,凉是真凉。

兰漾

那人气急败坏,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别得意出了这个门,你还是得回我府上当牛做马,你爹你娘,也得朝我磕头,看我脸色做人

我皱了皱眉,猜出这横眉竖眼的家伙是谁了。

我与兰漾成婚前,兰漾便已大有名气,身世背景不是秘密。

他是隆乡侯家的花匠与厨娘之子,出身低微,却惊才绝艳。

乡侯是哪个品级?我小声问上官绮。

上官绮无语地看向我: 自然是世袭最末一级,乡侯之后,再无法袭爵了。

哦……

我心不在焉,只看着那小小乡侯之子,竟敢言语欺辱兰漾,便觉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我世袭长公主爵位,十四岁便册封为郡主,执掌江南军,位居一品。

兰漾还不是有错便罚,平日里克扣月银、监管门禁,甚至带人上花楼抓我回家……

那本事大的,只差翻了天去,如今是怎么了?欺硬怕软?

另外隆乡侯的败家儿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欺负的是谁的人啊?

你若识抬举,自己去跟掌院说,推举我做春令掌香,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

我一口后槽牙来回磨了好一顿。

欺人太甚

所谓春令掌香,便是新春伊始,率领书院学子叩拜先贤孔孟、敬香领头的人。

那非得是上一年里的书院魁首才能有的殊荣。

哪里是说让便能让的。

况且,兰漾之名,名动大胤,他不做掌香,哪个有资格去做?

他答应我都不答应

幸而兰漾并未答应,但他这一拒绝,隆乡侯的败家儿子便如同被点着的炮仗,竟然上了手。

他猛地推了兰漾一把。

兰漾似乎没有防备,整个人往后连退了几步,身形一歪,露出大半张脸来。

我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兰漾。

一袭青纱,遍绣莲纹,腰封之下,悬着纯白玉饰,玉下垂挂长及膝盖的月色流苏。

青莲裳,明月珰,正是漪澜书院的当家门面。

比起上一世的冷漠狠绝,如今的少年兰漾,竟是如花似玉般的模样。

如花昳丽,似玉雅致,如花似玉,没用错,这成语放在兰漾身上,合适极了。

所以,也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从这郎朗而立的一根翠竹,变成了那副只剩一口气的竹片子呢?

上官绮也看呆了,喃喃道: 这是谁家的天仙跑下凡来了……

我: ……

失礼了,上辈子,我家的。

虽然这辈子肯定不会是,但我总归一腔热血,满腹正义,不能让旁的人欺负了他。

眼看着隆乡侯的败家儿子,伙同那两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狗腿,粗鲁地连连推着兰漾。

而兰漾,只低眸看向地上那一堆扫起的落叶混雪。

忍不了了

我身形一动,自假山后掠出。

与此同时,兰漾仿佛快被推倒一般,身体后仰,那三个人,也踩向了枯叶雪堆。

小心

我急急喊了一句,一手拉住兰漾,足尖先一步落下,正要发力时,脚下却猛地打滑。

什么鬼?

猝不及防,我整个人扑向兰漾。

被我抓住的兰漾眸色也终于有了变化,显然是对我英雌救美的举动十分意外。

然而,我是什么人?

我生于军中,长于军中,十七岁为大胤武魁,二十一岁便已是战场杀神。

若论武功,纵然排不到当世第一,也跌不出前三去。

虽然事出突然,但我立即改抓为揽,搂着兰漾一把细腰,双双凌空而起。

兰漾被我揽腰带起,错愕地看向我。

他眉目秀拔,眼尾微扬,黑眸透彻得如同月曜星辉,此刻正正与我四目相对。

落地时,我单手搂着他的腰,眨了眨眼。

你……

你……

我与他,几乎是一同开了口,又一同收了声。

但我又不是那半大不小的十七岁少女,虽然卡顿一瞬,但立刻扬眉冷哼:

你怎么变得如此没用?

兰漾: ?

我松开手,看向隆乡侯的败家儿子,冷冷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欺负他

你又是谁?隆乡侯的败家儿子皱眉质问。

他身边那两个狗腿子见我一身装束,脸色大变,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私语。

红衣金带……她是学宫子弟。

学宫只收皇亲国戚、勋贵之后……咱们惹不起的。

隆乡侯的败家儿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虽是不情不愿,但也不得不收敛起脾气,拱了拱手:

在下漪澜书院兰之镐,敢问姑娘芳名。

我——

我原本打算亮出名号,可再一想,兰漾还在旁边呢。

万一他知道我是谁,又见我救了他,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上一辈子他便是靠恩将仇报、以身相许才嫁给我的呀

硬生生将姓名卡在了喉间,我轻咳一声,抬起下巴对兰之镐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大狗胆,敢以下犯上

我怎么以下犯上了?兰之镐不服地指着兰漾,他是我家的家生奴才,我说他几句,推他几把,那又如何?

漪澜书院空有四大书院之首的名号,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我冷下脸,沉沉地看向兰之镐,你一身青素,腰悬青玉,分明是刚入院的白身,而兰漾,他十二岁便有了功名,是这漪澜书院之首。你见了他,不行礼叫声师兄,已是失了礼数,还敢一口一个奴才地喊——你可知,大胤律例,凡有功名者,终身不为奴,你隆乡侯家好大的威风,竟敢枉顾国法,怎么?要造反吗

兰之镐脸色瞬间不好: 我不曾,我不知……

一句不曾、不知,便要推脱干净?我眯着眼,不想放过他。

兰之镐一看这架势,立刻去抓兰漾的手臂: 兰漾兰漾你快同她说,我们之间并不是……适才那些皆是闹着玩的

兰漾静静看向我,清透的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但转眼那抹异色便消失无踪。

他慢慢低眸,轻声开口: 我与他……是在玩闹。

什么啊我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挨欺负了

这人如今怎么又文静又柔弱,全然不似上辈子,又凶残又冷酷。

我忍不住还要说话,却被上官绮拉扯了一下衣袖。

漪澜书院的庄掌院与咱们学宫不和,你消停点,见好就收……上官绮给我使了个眼色,悄声提醒。

我忍了又忍,不忘警告: 这次便罢了,再让我见你欺负兰漾,我把你家大门劈了当柴烧滚

眼见那三人屁滚尿流跑远了,我才松了口气,又看向兰漾。

他此刻端端正正、柔柔弱弱一个美少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喉咙,又抬了抬下巴:

我不是专程为你来的,我单单是打抱不平,见义勇为,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如今与你是陌生人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咱们就这么——

你知道我是谁。兰漾忽然说。

我: ???

上官绮一手捂着半张脸,无语说: 你已喊了他名字多少次了,连人家十二岁中举都知道……长点心吧熙宁

啊……我哑然,结巴,那,那……

解释不明白,狡辩不清楚。

这一生的蠢,全犯在一个人身上了。

堪称一遇兰漾蠢终身。

见我支支吾吾、磕磕巴巴,一句完好的话也说不出来的窘样,兰漾瞳底神色微微一动,唇角也缓缓弯起:

想来你是听过我的虚名传闻,才知晓了这些。

啊对我立刻点头,坚定不移,就是听过,只是听过

给台阶便跳,借陡坡下驴,我是一把好手。

兰漾唇畔那点弧度,终于扬成了一个浅笑: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我有些愣神地看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原来,他是会笑的啊……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般好看的啊……

但好看归好看,我可不是色令智昏的糊涂蛋

压下心底那丝异动,我板着脸说: 总之,我既然帮了你,你可不能再恩将仇报了,只当没见过我,桥归桥,路归路,千万别来找我

兰漾低了低眼睫,乖巧又轻声地答应: 好。

我转身要走时,又忽然想起什么,几步跑回他面前: 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兰漾不明所以。

我怕他多问,干脆拉起他的手,扯开青纱广袖。

衣袖下,玉似的一截腕骨,整整齐齐,毫无瑕疵。

没有长疤,两只都没有。

连腕上的伤疤都没有,想来脊背上,也不会有那烙印了。

我抬头看向兰漾。

目光正正落入他的眼中。

这人的一双眼,如山间流泉,无尘无垢、清润明澈。

他这般看我,竟一下子把我看得没了话说。

好半晌,我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低声问: 你,有寒疾吗?

兰漾静了一瞬,答: 没有。

你怕冷吗?我紧接着问。

兰漾摇摇头。

我顺势握了握他的手掌。

看似漂亮的手指,却有冻疮薄茧,但幸好掌心是温热的。

我终于松了口气,从袖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塞进他手里。

兰漾手指一动,目色沉沉: 这是……

你别问我立刻瞪圆眼睛,也别说话记住,我们没见过,我们不熟,别的——都不重要。

……嗯。兰漾收拢五指,低声应了。

十七岁的兰漾是真好拿捏啊,竟这般听话。

我满意了,我放心了,我觉得未来终于光明了。

7

你给了他什么?被我拎回学宫的上官绮问。

姜制红枣啊。我开开心心地回答。

上官绮沉默了片刻后,艰难开口: 你……就给他这个?

我不当回事地说: 他以前有寒疾,最怕冷,亏血亏气,体弱得很,这东西我是随身带的,经常吃对他身体好。

上官绮停住不走了。

我回头看她: 怎么了?

上官绮看我的眼神像极了牙疼时的模样: 你几时认识的兰漾?又如何对他动了心思?怎么我全然不知?

我从来没对他动过心思

我说: 今日,也是头一次见。

这辈子的头一次。

那你说以前——

听说嘛,我现学现卖,抓了兰漾的话术来用,我是听说的,兰漾以前有寒疾……

见上官绮还是不信,我干脆换了个理由: 兰漾十二岁中举,十七岁冠绝漪澜,外面的人都说他天纵奇才,还说与我姐姐是大胤双璧,可我姐是什么人?那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他兰漾何德何能,与我姐姐相提并论?我便起了好奇的心思,想来看看罢了。

这可是大实话。

上一世,兰漾十七岁时便是与我姐姐李凰予齐名。

起初我并不在意,心想齐名不齐名的——反正我姐是最厉害的,兰漾再怎么也不可能超过我姐。

于是,那想去看看,也就只成了想,并未真正被我当作一回事。

因此,年少时,我是从未见过兰漾的。

可后来……后来我姐与兰漾,他们两个,倒是真凑到一块儿去了。

这番话勉强说服了上官绮。

上官绮摇头道: 凰姐姐是世间女子之最,那兰漾便是当今男子翘楚,各有各的本事,你又何必在意?

我以前是不在意的,我哼哼道,可今日你也见了,那兰漾空长了张貌美如花的脸,骨子里柔弱又可欺。我若不出手,叫他被那些阿猫阿狗欺负了,回头旁人再说他与我姐并驾齐驱,岂不是侮辱了我姐

柔弱可欺,那倒未必。

上官绮挑眉道: 你冲过去救他,身法带风,吹散了地上的落叶,你可知,那落叶底下是什么?

……冰?我想起那时脚下一滑。

是冰,上官绮走到我身边,轻声说,你那时只顾怀抱美人,可没仔细去看,那落叶下藏着一大片冰,你这等轻功都险些失足,若是兰之镐那些人……你猜,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我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顿时皱起眉: 当场摔倒,头破血流。

那也是恶有恶报,活了个大该。

不止如此,上官绮沉了沉目色,说,以当时的境况,摔倒的方位,大抵是在东……东边亭子里立着的,是太祖爷亲笔所写,《圣明劝学碑》。

太祖是我的外祖父,我娘亲的父皇。

他自乱世杀出,平定宇内,统一天下,创立大胤,是文治武功顶顶好的开国圣君。

他曾御笔手写劝学碑,当世仅此一块,便立在漪澜书院……适才我们站立的东方角亭里。

倘若摔倒时不慎见血,便是对太祖不敬。

——当死。

一瞬之间,我脊梁窜过彻骨寒意。

……不可能吧?我失神喃喃。

若是上一世的兰漾,这事他做得出,心狠手辣,夺人性命,他是连眼睛也不眨的。

可如今他才十七岁啊

见我出神不语,上官绮笑了一下: 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哪就会那么巧,恰好摔倒,又恰好摔在东边,又恰好见了血,又——

对了,上官绮又说,适才除了他们几个外,不是没有旁人吗?即便是摔了,见血了,可没人佐证,兰漾要以此发作,也是空谈。

听上官绮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就是说嘛,兰漾再狠,也不至于天生就狠……想多了,决计是想多了。

8

溜回学宫时,早课已经开了。

我轻轻推开一扇窗,瞅见台上的夫子正低着头。

一个轻跃,猫儿一样落地,滚了一圈,和没事人一样坐在位置上。

上官绮在窗外,急得对我使眼色: 我,我怎么办?

就在此时,夫子开始点名。

公孙庐。

柳洄。

……

李熙宁。

在我立即举手。

弓着腰,又溜到隔壁桌。

上官绮。

在我低着头,举高手,掐着嗓子喊。

第一堂课是儒学,上课的夫子年岁大,好糊弄。

点完名便开始子曰子又曰子还曰子继续曰……

总算是混了过去,我朝窗外的上官绮摆摆手。

让她找个地儿待着,下堂课再回来。

上官绮鬼心思多,脑袋一缩,人便不见了。

我趴在桌上,在圣人语录的教化声中,小口打哈欠。

起太早了……

上学比上朝还早半个时辰。

上辈子我不学好,逃课迟到都属常态。

但凡与文相关,我是一个不行,一窍不通——这才会与兰漾斗法时,处处落于下风。

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我文武双全,那兰漾便是有滔天的本事,也休想翻出我的五指山。

没错。

我不能光是武功好,我也得脑子……不是,是也得文采好

圣人教导,最能启发智力。

我得好好听课,发奋学习才是

思及此,我立即坐直身体,如同在军中做统帅那般。

笔直腰杆挺挺脊背目视前方盯紧夫子

一刻钟后。

我整个脑袋摊在桌上,侧脸压着书页。

眼皮睁一点,耷拉一段,睁一点,耷拉一段……没挺住,眼前一黑,拉灯熄火。

9

肩膀似乎被人碰触了一下。

我眼睛还未睁开,手已抓过了过去,擒住一只手臂,往桌上一扭。

上官绮的惨叫声传来,我看清楚是谁后,连忙松了手: 没事吧?

上官绮捂着自己的胳膊,顾不得喊疼,只看向我: 你这是……做噩梦了?

我: ……并不是,只是那些年被暗杀多了,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摇摇头,我担忧地看向她的手臂: 扭伤了吧?

我的武功如何,自己最清楚,那一下子,上官绮怕是不会好受。

没有扭伤。

上官绮动了动: 只是脱臼。

我: ……完了罪过更大了。

幸好是脱臼。上官绮竟还庆幸。

看了看左右,确认下学时人已走干净了,才沉下眉眼,抓着自己的胳膊,倏地一抬,再猛然一扭。

喀嚓一声。

上官绮轻出一口气: 没事了。

我诧异地看向她,好半晌,才喃喃道: 你竟会接骨……

还接得这般利落,便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会接骨算什么,上官绮笑起来,眉眼间罕见地有了些少年人的得意气,我会的可多呢

我久久不曾再说话。

我与上官绮,自生来便混在一处。

五六岁时,我随爹爹回了江南,在军中长到如今年岁。

虽说逢年过节时,我也屡屡回京,但也只能与她玩个十天半月,便又回江南。

直到娘亲去世那年,我才回到帝京与兰漾成婚,之后,又与上官绮厮混数年。

那时,上官绮已是帝京城里、挂了名号的败家纨绔。

她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礼乐文武皆是废柴——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如今看来,她并不全是那样的人。

怎么了?上官绮看向我。

我沉默地摇摇头,又忍不住问: 除了会接骨,你还会什么?

嗯……

上官绮慢慢低下眼,眼珠晃了晃,再抬头时,眉目全是笑: 簪花斗草,摇色推牌,我也会,你可要学?

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调笑模样,我心想:

是了。

她与兰漾一样,皆本性极好的人。

只是后来,渐渐跑偏,被些个人和事给带坏了

而我,我是兰漾的妻主,亦是上官绮的挚友,我能光看着不管吗?我不能

因为我重生了。

没有人能无缘无故重生,我重生,必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比方说,救我娘亲,救我姐姐,救兰漾,救上官绮,我都要救。

那么。

最终结论便显而易见了。

阿绮

我倏地起身,握住她的肩膀,直直看向她: 你会接骨,要好好专精骨伤、外伤、内伤,都要学起来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你能在一年内逛遍帝京城所有赌场,睡遍帝京城所有花楼,还连背三百小倌花名,磕巴都不打一下,没道理记不住医书——阿绮,你有医才,不能自废,你若学会了,我便让你当南江军的督军医长还给你介绍江南最好看的小倌……不,是最好看的良家美男小郎君

上官绮: ……

我重重点头,狠狠鼓励。

上官绮沉默良久。

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双目炯炯有神、热切振奋的我,她嘴角抽了又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在隐……

上官绮话没说完, 喘了口气后,僵硬地对我笑了一下: 熙宁,我还从未去过赌场花楼,只在家与家人玩过些小赌局……

你以后会去的一定会去的

我眼睛瞪得滴流圆: 但我不能让你去, 我不能让你再堕落了

上官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咬着牙说: 倒也不必如此笃定。

阿绮

我义正词严,苦口婆心: 你听我的,好好学医,将来与我一同战场立功,切勿再把大好年华扔在赌桌与男人身上,男人, 男人只会影响你的医术水平啊

心中无男人,医术自然神。

上官绮仿佛被我说动了。

她目光复杂, 在我大力出奇迹的来回摇晃中,抬头看了看屋顶, 深深吸口气。

……好,我答应你, 我不去赌场,不去花楼, 也不随随便便背三……她又闭了一下眼,……三百小倌的花名, 可以了吗?

阿绮

我一把抱住她,欣慰又心酸: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好的自己,保证你堕落不了一点

上官绮浑身的力气都像抽光了一样。

声音恍恍惚惚,断断续续。

……我单知道……心思纯澈……秉性天真……万没想到……以后,我是不能堕落……我若……谁……同个傻子交心……

我听不太清她的话, 但开开心心地看向她: 阿绮你说什么?

上官绮望着我笑得弯弯的眉眼,良久, 长叹一声,说: 你啊,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她没说下去。

看我的眼神,纠结又无奈,可终究还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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