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商野娶时颂,而我嫁江宇。
我装乖撒娇: 哥哥,不要把我嫁出去,好不好?
换来一声轻笑。
温言,别忘了你是什么。
商野的吻落在我嘴角: 江家那小子半身不遂,你嫁过去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
可江宇分明比他厉害。
1.
一夜过去,他气定神闲,我却连呼吸都透着倦意。
他将黑卡放在床头: 乖,去买些你喜欢的。
我没动,只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进去。
他靠近我,隔着被子将我搂进怀里,声音轻得像在哄猫:
还生气啊?
那哥哥要怎么哄你,嗯?
他的气息落在我耳侧,带着惯常的宠与压。
我没出声,只是按住他闹腾的手。
你爱时颂吗?我轻声问。
他低低笑道: 小傻瓜在想什么?哥哥的心里只有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这就是商野。
不管他心里想什么,他总能说出我最想听的话。
若不是我亲眼看见他把时颂抵在门后,吻得难舍难分,我会一直相信他的每一个字。
我轻轻捧住他的脸,笑得天真:
你爱时颂也没关系。
那我去爱江宇。
你做什么,我就学着做。
他神情骤冷,下一秒便钳住我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下来,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良久,他才放开我,看着我泛红的唇,手指轻轻扫过:
小乖要气哥哥,也换个说法,那个残废能像哥哥这样?
他盯着我,语气温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说出来,小乖只属于哥哥。
温言心里只能是商野
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嘴角带着笑,手指却按得我嘴唇渗出血来。
小乖只属于哥哥。
温言只爱商野。
我从喉咙发出喃喃的音。
他终于满意了,轻吻我眼角,像是褒奖。
真乖。他说,今天董事会要见几个老家伙,小乖帮哥哥选条领带,好不好?
我给他系好领带,看他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副袖扣戴上。
那不是我买的。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晚上等我回来吃饭,乖。
说完,他拿起外套,走出了家门。
我等他彻底消失在门口,才下床穿衣。
我要去见江宇。
2.
江家权势滔天,江宇却安静得像不存在。
他独居在老城区一栋三层旧洋房里,日复一日修复碎瓷。
没有社交,没有应酬,连名字都极少在人前提起。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
我第一次见他是我从商野的办公室跑出来。
那天商野说他要加班。
我信了。
我想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却在门缝里看到他抱着时颂,坐在沙发上,语气温柔得像极了平时哄我。
我的心里只有你,从头到尾,只有你。
熟悉得让我反胃。
我转身跑下楼,大雨忽然砸下来。
没有伞,没有方向。
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
我摔了一跤,起不来,干脆就靠在街边广告牌坐下。
我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心里好空。
有个人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很久,撑着伞,一言不发。
直到我抬头,他才俯身,拿外套盖住我。
你家人呢?他问。
我摇头。
朋友?
我没说话。
他没有再问,只是在雨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把我带走。
他把我捡回了家。
那栋洋房很安静,灯是暖色的,地板干净,空气里有沉木香。
我还没脱鞋,水就顺着裤脚一滴一滴滴在他地毯上。
他没说什么,只取了毛巾丢给我,又扔了一件干净衬衫。
去洗个澡。他说,别感冒了。
我抱着毛巾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我一眼,又道: 浴室在左边。
我终于走进去。
淋浴水砸下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是冷,是委屈,更是不解。
商野曾经是那样好。
我被带到商家那年,还不到十岁。
商野跑过来对我左瞧右瞧,稀奇道: 你就是那联姻的小东西?
我没回答。
他弯腰蹲下来,拍拍我的头: 叫哥哥。
我仍是闭紧了嘴巴。
他也不怎么在意,揉了揉我的头发: 以后哥哥罩你。
转眼就到了我的十岁生日。
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我也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可那一天,商野在我房间里点了十根小蜡烛,笑着问我许了什么愿。
我说: 我希望以后每一年,你都在。
他笑了笑,替我吹了蜡烛,低声说: 以后哥哥都在。
那是我许下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可能是因为说出来了,就不灵了吧。
我在水里蹲了很久,一遍一遍地洗着自己,想要把这些记忆都洗干净。
可无济于事。
等我裹着毛巾走出来时,厨房已经飘出一丝姜味。
瓷碗里是热粥,汤匙干净地搁在托盘上。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追问,没有窥探,只说了一句: 趁热吃。
我勉强喝了两口,又放下。
他坐在对面,低头擦着眼镜,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终于开口: 你不问我是谁?
他语气很淡: 你也没问我。
我抿了抿唇: 你就敢随便捡个陌生人回家?
他抬眼,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我当然敢。
你是温言。
江家预定的联姻对象。
我的未婚妻。
我怔住。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眼镜,重新戴上,又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又补上一句:
从一开始,你就只能是我的。
我分不清,他是好心,还是另一个深渊。
但那晚,他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人。
3.
我到了江宇的工作室。
他正坐在窗边描补碎瓷。
我站在门口,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
商野长得张扬,连笑都锋利。
江宇不一样,骨相温润,静得像一口沉井。
良久,他才收了手,抬眼看向我。
抱歉,刚才在补口子,没注意到你。他语气温淡。
我走过去坐下。
喝点什么?刚煮的一壶茶……
话没说完,声音忽然停住,他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
我本以为衣领已经扣好,但那一点残留的痕迹,还是泄露了昨晚的痕迹。
他没有多看,只淡淡收回视线,转而取来一只白釉瓷盏递给我:
过来,帮我磨口。
动作轻一点,它很脆。
江宇坐的位置,视线很好,好到我能看清对面小洋楼里的一切。
说要去开董事会的商野,此刻正站在对面婚纱店里,低头替时颂扣着背后的扣子。
橱窗灯很亮,像是专门为这一幕打的光。
时颂扬着脸笑,说了什么。
商野笑着点头。
这种笑,我太熟了。
眉眼弯弯,一只手落在她腰间,轻轻收紧。
像极了从前他哄我: 小乖,别动。
他替她挑选面纱时,指腹不经意地拂过她的锁骨。
她没有躲。
他也没避。
时颂一转头,靠进他怀里,他顺势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她仰头看他,他低头吻她。
落在眉心的吻,很轻,却极珍重。
这个吻,他以前也给过我。
在商家后院的花架下,在夜色里,在我十岁生日那天。
我原以为,那是独一份。
可现在看来,我只是练习用的替身。
我盯着那块玻璃,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得见身形交错,像是天作之合。
4.
江宇不知何时将我拢入怀中,他的手也落在我腰侧。
他们感情真好。
他还是那样温淡的语气。
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温言,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纱?
他抚了抚我耳侧凌乱的发,不经意地扫过脖颈。
江家那小子半身不遂,
你嫁过去,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
商野昨晚贴在我耳边说的这句话,此刻像幽灵一样缠上来,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响。
我忽然就笑了。
眼睛却酸得要命。
好看吗?我问。
江宇偏头看我,语气仍旧柔缓: 你是指婚纱,还是……
他指尖轻轻抚过我锁骨上的红痕。
我蓦地转过身,毫无章法地吻上他。
他一把将我抱起,落在窗边那张深色长桌上。
身后是整扇落地窗。
他没有拉帘。
窗外的吻刚刚落下。
窗内的我被压在桌沿,眼角发红,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江宇没说话,只低头吻我。
像一场仪式。
他一寸寸把我从商野的人变成他的人。
5.
回去时,已经快十点。
我一推门,就看见商野坐在客厅,客厅只开了一盏边灯,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听见开门声,他抬眼看我,唇角挑着笑: 才回来?
嗯,跟朋友吃饭,聊久了。
电话呢?
放包里静音了,没注意。
他起身走近,手臂轻轻一收,把我扣在玄关旁。
薄荷味的烟味一瞬间包围了我,他低头嗅了嗅,笑道: 身上倒是香的,什么餐厅?熏香这么讲究,下次带哥哥去。
我身上沾染的,是江宇工作室常年用的熏香。
那家店要预约,不合眼缘的,老板不接待。
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江宇的工作室确实如此。
商野看着我,笑意一点点淡下去: 那看来小乖在外面很受欢迎。
他说完就吻了下来。
我微侧了侧脸,避过。
他一怔,动作一顿。
我踮脚替他整了整领带: 董事会顺利吗?老家伙们又刁难你?
他没接话,盯着我嘴角,眸色慢慢沉下来,喉结上下滚了滚,像在压着什么。
我手指轻轻复上他的手: 哥哥,今天太累了……
让我偷个懒,好不好?
他说不出话来,脸上那点没收干净的怒意被我一声哥哥说散了。
他终于笑了,摸了摸我的脸: 小懒鬼,我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
去换衣服,我让阿姨把菜热了,陪我吃几口。
好。我点点头,看着他进厨房的背影,眼睫低垂。
指腹划过手腕,那里还有江宇留下的红痕。
这时管家推门而入,笑着说: 小姐,刚刚到的快递。
我回头,看见一个大号礼盒被放在玄关前。
拆开那一刻,纱料柔光荡漾。
是一件婚纱。
6.
这婚纱,是我喜欢的款式。
修身,斜肩,腰线收得刚刚好。
裙摆那圈鸢尾刺绣,更像从我梦里拿出来的。
什么东西?江宇边说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在看到婚纱的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一阵慌乱。
这件婚纱,他见过。
他陪时颂试婚纱时,时颂挑中的第一件,就是这件。
太素了,不适合你。他那时这么说。
时颂咬着吸管笑: 那你觉得适合谁?你的,小,乖?
他的小乖,当然适合。
他记得那圈鸢尾刺绣,像极了温言小时候画在本子上的图案。
他怔住的时候,时颂的讥讽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
她说,温言是要嫁入江家的,她的婚纱,自然有江家人操心。
她还说,他跟温言这样不清不楚,江家人要是知道了,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商野感到莫名的烦躁,他沉默几秒,嗓音发紧: 送错了吧。
送错?
嗯,明天我让人退回去。他说着就要把婚纱重新塞回盒子里。
我伸手拦住他: 可这件我好喜欢,能不能不要送回去?
他顿了一秒。
然后他就笑了,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伸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腰: 喜欢就留下。
他低头,在我耳边咬了一口:
哥哥也想看看你穿上它的样子。
穿上了,我再给你解开。
我要你穿着婚纱躺在床上,一层一层被我拆开。
你不是说想嫁哥哥?
温言,这才叫嫁给哥哥。
我听得恶心,偏头躲开。
小乖,别跑,你是我的。他手撑在我头侧,吻我吻得狠又缠。
哥哥……我轻声叫他,今天不方便。
他一顿,又摸了摸我的头: 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7.
商野带我去了三海市。
沙滩,阳光,蔚蓝的海。
我们住进水上别墅,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压在门上:
小乖,我们在这里办个海岛婚礼,就我们俩,好不好?
我想说不好。
小乖是乖,但不是傻。
这地方原本就提供模拟婚礼服务,哄情人玩玩而已。
我不是情人,也不想玩了。
哥哥……我刚开口,商野的手机响了。
备注: S。
时颂。
他皱眉摁掉,又凑到我怀里。
手机也像故意挑衅似地又响了起来。
我笑,把他推开: 接吧,说不定有急事。
他走出去讲了几句话,又回来: 视频会议,小乖等我一下。
他要去见时颂了,我心里说。
我点了点头,笑得乖极了。
他走后,我躺在水床上,看着海平面被夕阳晕成橘红色,心里想: 就快结束了。
婚纱喜欢吗?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怔,探头看去,竟然是江宇。
他从水里爬上来,肩膀还挂着水珠,阳光打在他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得晃眼。
我忽然想起商野一口一个残废地说他。
我笑出声,又忽然脸红。
你怎么来了?我脱口而出。
他坐在我身边,淡声道: 听说我的未婚妻在这里,我就来了。
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天气挺好。
商野要娶时颂,而我要嫁江宇。
似乎,也不错。
喜欢。我说。
原来那婚纱,是他寄的。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俯下身。
我凑在他耳边,坏心眼地说: 商野说,他想看我穿着婚纱,躺在床上……被他一层层拆开。
江宇眸色骤沉,下一秒就把我打横抱起。
温言……他吻我,极轻,唇齿贴着我皮肤,一寸一寸地试探。
房间里还留着商野的味道,他带来的行李散落在床边。
我指甲扣进江宇后背,他低声闷哼,手收得更紧。
他回来怎么办?我轻声问。
让他听。江宇咬着我耳垂,声音低哑得不像话,让他知道,你不是他的小乖了。
你是我的。
风起时,窗帘鼓起一角。
房里床单被揉乱成一团,空气里全是混乱的气息。
江宇还没放开我,只抱着我。
夜落下来了。
我伸手,按亮床头的灯。
干什么?他问。
我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轻声说:
让他回来,看得清楚点。
外面传来脚步声。
门把手被轻轻扭动了一下。
江宇咬住我下唇,声音哑得厉害:
让他来听你叫我名字。